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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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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4 章

王府內,魚江離正嘗試,做出一把最鋒利的刀,為了成品他幾日幾夜未曾合眼,直到刀柄完美的被他握於手中,連一點兒瑕疵都沒有,魚江離松了一口氣,唯獨上面差了一枚長釘。

魚江離赤紅的眼睛,對視著刀柄處的黑洞,緊接著手從天明拿著的袋子中,謹慎的取了一枚釘子。

長釘到手,魚江離松了一口氣,奈何眼前的視線越發模糊了,幾次下來他甚至覺得,穿釘子竟比穿針還要費力,心口內更是慌亂的,如瀕臨溺死之人般不安。

天明見狀在他身邊勸道:“王爺,您還是去睡會兒吧,不差這一時,您的身子一直在發抖。”

魚江離深吸了一口氣,才不讓聲音打顫,“你下去吧,不用在這陪著孤了。”他說完依然執著於,如何更巧妙的固定那枚長釘,“孤只差一點兒了。”

天明擔憂的站在原地,這個過程他早已歷經了數遍,良久他開口回道:“屬下退下了,王爺您早些歇息。”

魚江離沒有擡頭,但他的手抖得厲害,他們...說花涼要成親了。

穿釘子是最簡單的步驟,魚江離試了幾次未果,他緊緊的抓著刀身一言不發。

終於他擡頭看了看天,時辰大概是卯時,他驚恐的低了頭,滿院子橫七豎八的刀,每一把皆是他打造的精品,唯獨刀柄上缺少長釘。

魚江離不願放棄,他眼前是花涼穿著嫁衣,緩緩向他走來的模樣,今日她的盛裝笑容,皆是為了別人。

魚江離終於察覺,自己就要徹底失去她了,他咬著下唇閉上了眼睛,長釘錯開了刀柄,砸入了他墊在刀下的手心,強烈的疼痛感傳來,他跌坐在地上淚流不止。

這世上從來沒有最完美的刀,即便真的造出來了也是千篇一律,他恍然明白,自己弄丟了最貼身的刀,一把可以給他勇氣力量和安全的刀。

他嘗試阻止眸子中的淚,可它們並不聽他的,肆意的打濕了他的衣裳。

沒過多久,他的身邊站了一個人,來人猛的抓住魚江離的衣領,將他猝然提了起來,“你這是何必呢,你再這樣,我可不管你了。”

魚江離鼻腔一酸,緊接一用勁躺到了地上,“孤錯了!”

來人本想多說他兩句,視線陡然落到了他的手上:“你的手受傷了,這麽大的人了,怎麽如此不小心?”他責怪了一聲後又關心道,“我要拔釘子了,你忍忍。”

“孤自己來!”魚江離眉心微皺,另一只手猛扯下,釘子落了地,連帶著他的眼淚,“好疼!”

來人沒回應他的話,卻扯了自己的衣裳給他包紮,傷口處打結後,又跟他一起躺了下來,兩人一同目視著上空。

魚江離扭頭,盯著來人的側臉,“謝謝你,只有你願意陪著孤胡鬧。”

魚江離說完又湊近了來人,靠在來人的肩膀上哭了個痛快,“天要亮了。”

“你還有個王爺的樣子嗎?別把鼻涕弄我一身,我這可是新衣裳。”淩寒皺眉又不忍心推開他,“算了,你哭吧!”

“不是已經撕壞了嗎?”魚江離吸了吸鼻子,“孤平日甚少哭,見笑了!”

“少來!你什麽樣子我沒見過。”淩寒嘆息了一聲,“花涼巳時大婚,你...去嗎?”

“不去!她沒請孤...”,魚江離委屈的像個孩子,“你是來嘲笑孤的?”

淩寒有一絲動容,“魚江離,我有資格嘲笑你嗎?我就比你多了張請帖而已,不過沒有請帖是進不去,要不...”

魚江離嘴硬道:“孤不要!”

淩寒瞅了他一眼,“我是說你要不要爬墻啊?”

魚江離不說話,淩寒也跟著安靜了下來,兩人就這麽靜默的躺著。

這兩年來發生了太多的事,郁微寧生的是女兒,被太後貍貓換了太子,太後殺了知情的人後,又把刀舉向了郁微寧,被魚江離護住了,他在北煜州時,便答應了花涼護郁微寧周全。

一切塵埃落定後,魚江離終於下了決心鏟草除根,然而趙祈依然沒有供出張橋,就在他焦頭爛額時,當初沈安吞沒災銀之事,查出了知情人。

魚江離便和蘇旭,聯手生擒了和趙祈勾結的張橋,也就是宮內的那只“鬼。”

張橋坦白,宮內原先的刺客案,全都是自己為了逼魚江離,完成大業謀劃的。

抓了張橋和其身後的黨羽,有了太後的懿旨,清羽的將士們被妥善的安置了,樂晏被還了清白,只是依然不願回朝,堅守著盡責的太守之職位。

魚江離正想著往事,卻被淩寒打斷了,他把請帖塞給了自己,“你去不去看著辦吧?”

魚江離盯著請帖上,花涼和新郎的名字發呆,沈默了一晌,他望著淩寒道:“你去哪?”

淩寒回頭,“衣裳壞了去不了,隨便走走。”

魚江離想到了兩年前,他和花涼在那棵老樹下擁吻的場景,她早已認出了他,或許在他說他叫江離的時候,亦或者在他出現在她住處的時候,更或者是他和她,站於老樹下的時候。

他不想深究了,他本不確定自己的猜測,可那個吻分明她給了回應,他睜開眸子盯著她的時候,瞧見了她眼角的淚,甚至親吻結束的時候,她下意識的咬了他的下唇,是同一個位置。

之後他便睡著了,等他醒來的時,怎麽也找不到她了,甚至連淩寒也不知她的行蹤。

這兩年來魚江離忙著自己的事,從沒有放棄過尋找花涼,直到半月前他聽說有人,尋遍了皇城的名工巧匠,要定了一支木簪子。

天明正巧在場,他眼尖的發現那人,要打造的簪子樣式,和王爺經常把玩的那支簪子,款式如出一轍,他這才留了心。

魚江離確實等來了花涼的消息,兩年間她並沒有離開皇城,而是認識一位志趣相投的讀書人,倆人收了更多女孩子讀書寫字。

又因為怕女子讀書,不被官府認可,便挖了一個能容下,幾十孩子的地窖,所以魚江離從未找到她。

得知花涼的消息後,魚江離曾偷偷的去見她,他聽見花涼嬌軟的,喊那個書呆子:雲郎。

魚江離僵坐著,直到巳時快到了,他才起身換了一身白衣,隨後拿著請帖出了門,他沒有任何勝算,甚至連去見她也像個笑話。

——

到了雲家,魚江離隱藏在人群裏,他看著眾人擁著花涼往前走,她手中拿著團扇,側臉能看到她臉上的笑意。

魚江離不受控制的紅了眼,整個人慌得險些站不住。

花涼不知為何忽然回了頭,似在尋找什麽人,魚江離當即低頭躲開了,又用巨大的笠帽,強遮住了自己的臉,淚卻毫無征兆的,落到了自己的鞋尖上,濕了一片。

魚江離想到,淩寒總說他這個人生硬無趣,不會招人喜歡,他透過人群遙望著新郎,新郎長得白凈,比他更愛笑一些,他想花涼喜歡的人,應該有趣的人極了吧。

魚江離沒有發現,新郎和他眉眼相似,眼睛也是如出一轍的桃花瞳。

人群在歡呼,魚江離緊攥著拳頭,心似被刀生生剖開了一般,他恍然察覺自己,沒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,可以讓自己有自信奪回花涼,他像是一個被比下去的弱者。

只一瞬,魚江離忽然想到,淩寒說他有一張絕色的臉!

新郎牽過了花涼的手,大家起哄行禮,魚江離的心在嗓子眼處,就要跳出來胸腔,耳邊傳來了吆喝聲:“一拜天地,二拜高堂,三...”

魚江離徹底的失控了,他甚至看不清周邊人了,他只看到新郎牽著花涼的手,一息後,他下意識的開了口,“等等!”

魚江離的話音剛落,瞬時耳邊的聲音全消失了,所有人都停下來望著自己,屋內安靜的只剩下呼吸聲,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,魚江離淚流滿面的擡了笠帽,他看向了最喜歡的人。

花涼手中的團扇一滯,她凝視著魚江離久久無言。

少年沈默著,終於不甘的說道:“花涼,你不能嫁人,咱、咱們成過親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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